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。

 
辛德勒名单(约翰.威廉姆斯) - 薛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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食完Psycho Pass21话的产出物,QAQ真是被这对父子虐透心了。

有些自己揣测的设定还请官方轻点打脸……

征陆大叔一路平安。

BGM:薛伟——La List De Schindler

 

 

 

 

                   夜雨

 

  快到傍晚时毫无预兆地下起雨来。淡淡的土腥味混着水滴飘进屋子,我皱皱眉头关上窗子。

  “真是令人讨厌的天气,明明之前预报是晴天的呢……”

 

  探测和预知,给人们指明最幸福的道路,让人类活得更像人类。

  这是先知系统的宣传噱头,这项技术在几十年里发展得相当成熟。对人类来说,预知的准确度似乎毋庸置疑;不过探测对象如果换做是老天爷,那可就说不准了。

 

 

 

  下午五点,该是闭园的时间了。

  掂量着钥匙正准备锁门,我忽然想起下午有个年轻人来过,似乎一直没有出来。

  这可真是让人伤脑筋。

 

  头顶的天空透着不详的昏黑气氛,下着雨的夜晚,连最贪玩的孩子都知道要匆匆回家。更何况,这可并不是什么令人流连忘返的地方。

 

 

  暮春透着浓重的寒意,患有风湿的某处关节隐隐作痛,我想了想,还是撑了一把伞,去找那个忘记回家时间的年轻人。

  算是我作为一个守墓人应该有的职业道德。

 

 

***

  雨点敲打在伞上发出破碎的声响,我注意着脚下泥泞的路面,往墓园深处走去。

  因为下雨,墓碑的投影被扭曲破坏,露出原先被酸雨侵蚀得斑驳不堪的表面。在这样一片显得有些破败诡异的碑林里久久不肯离去,我不由得猜想那个年轻人来这里的缘故。

  是为父母、兄弟、还是恋人?

 

  但是啊,不论是怎样的生离死别,都已经看得太多。

    

  先知系统正式运行后判定我的Psycho Pass值超出安全区域,自此被划为潜在犯中的一员。剥夺自由是这类被社会遗弃的人应该有的归宿,然而先知系统给予我的福音不同寻常,它认为我更适合在墓园里与死亡和回忆度过余生。对于我自身来说,比起和金属机械打交道更偏爱真实的土地,因此双方皆大欢喜。

  预想中的守墓生活是格外寂寞的,然而近几十年本国口锐减的同时老龄化进一步加重,由此导致的高死亡率让本应安静的墓园也变得热闹起来。

 

  看着一群又一群的人来了又去,在这里上演阴阳两相隔的伤情;偶尔也会对众生的哀伤感到麻木和无聊,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该是怎样刻骨铭心的情感,才会带来连嘶哑的哀鸣都无法表达的痛苦。

 

 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,再度抬头时我发现那个年轻人就在不远处。

 

 

***

  “喂,年轻人,快要关门了哦。”

  “……啊,抱歉。”

  他低头凝视着一块墓碑,专注得几乎忘记一切。他被我打断思路后猛地抬头,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下了雨。

 

  “唉……小伙子,再怎样伤心,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啊。”他身上做工良好的西装已经被雨洇湿了一片,我把伞往他那边移了移。俯下身瞅瞅那块新立的墓碑。

  “唔……征陆智已,好像有点印象啊。”

 

  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这是不久前因公殉职的刑警。他出殡那天公安局来了不少人,其中有个小姑娘几乎哭成了泪人儿,那种难以名状的悲伤让我一度以为她是征陆的女儿。直到最后才听说征陆唯一的儿子在同一次事件中受了重伤,一直没能出现。

  那该是一种怎样凶险的任务,就此让两人阴阳相隔。

 

  年轻人下意识抚了抚右臂上的黑纱,顿了顿:

 

  “是我的父亲,虽然我以前一直不愿意承认。”

  “承认父子关系这种事也会为难吗?”

  “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是个好父亲!”

 

  像是突然喷发又突然熄灭的火山一样,年轻人爆发的怒气瞬间化作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  “但是……但是……”他的肩膀细微地抖动起来,像在拼命压抑堵在喉头的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。

 

  面对极其悲痛的变故普通人的色相在一定程度上都会变得浑浊,比起女性,想让一个男人化解抑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。拍了拍他的肩膀,我摸出口一包烟。

  “还是……请冷静一下吧。沉溺于悲痛并不是一个好的结局。”

 

  年轻人明显犹豫了一下,“这个……”

 

  “啊啊抱歉抱歉,这种过时的嗜好对色相不好嘛,这都是我们潜在犯才会有的怪癖,你还是……”

  “没关系,”他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,看着烟头星点的红光在空中明明灭灭,“我啊,有时候也想试试看你们的生活。”

  “你在开玩笑吗?”

  “并没有。我仅仅是想知道,你们所看到的世界是不是和我的不一样。”

 

  说完他蹲了下来,手指沿着墓碑的边缘滑动,像是正在抚摸父亲的脸颊。

  “他在世的时候,我一直抵触,避免和他过于靠近;然而现在他离开了,再想靠近都已经不能够。”

 

  “这世界上,和我有关系的,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啊……”

 

  孩子眷恋于游戏,在父母的千呼万唤中才肯回家,可是为什么,在孩子懂事了之后,却没有能够让他回的家了。

 

  如果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一种老无后继的哀伤;那么,黑发人送白发人的感觉又该是怎样的无奈和悔恨?

  少时不懂思考未来的可能性,总以为那个人还能陪在自己身边,直到他不经意地离开。然而,故事欲说还休,月缺了还没来得及圆满;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要说,明明还没能骄傲地向他证明,明明……明明剧情还没能走向高潮,又怎么能甘心让他在这时候离场?

 

 

  “我曾以为不称职的只是他这个父亲,事到如今才发现,一直不负责任逃避的人,是我这个儿子。”

 

  “但是……已经太晚了……”

 

  人的觉悟总是慢于光阴的更迭,明明只过去短短的一瞬间,为什么就已经变得太晚?

 

  他沉浸在哀伤里的背影与夜色融为一体,泪水混着雨水落在地面上溅起微微的水花。

  不同的感情化为同样的液体,是不是味道也会不一样?

 

 

 

  虽然知道,太阳依旧照常升起,日子还需要人来过,只是别人再也看不出,那个人的名字潜伏在心头化为一道暗藏的伤痕,再也无法愈合。

 

 

***

  年轻人重新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天黑,沉默着回到墓园大门,雨依然淅淅沥沥地落下来。

  “还是拿着这把伞吧,感冒的话是会很困扰的。”

  “那就麻烦了。”

  他伸手接过伞,因为触感温度的差异,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的机械左臂。虽然目前义肢移植技术已经惠及民众,但是像这样的年轻人,让人很难想象除意外失去手臂的可能性。

  他侧过脸,尽可能轻描淡写地解释着,“这个……我父亲……他也曾经失去左臂,怎么说都算是一种意外的巧合,只是来的过于惨烈而已。”

 

  说完他撑起那把黑色的旧伞,转身消失在飘着细雨的黑夜里,再也没有回头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End

 

March
17
2013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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